时雨方兴_稀

非常感谢大家的蓝手红心，给了我莫大的力量【虽然昨天并没有赶稿www今天继续更新

本文进度不算快，循序渐进，比较着重心理线和剧情的同时铺设，所以可能略显啰嗦，但是该有的剧情都会有的嗯_(:з」∠)_

赛尔提出现了w不过并没有什么戏份...作为一个无所不能的非人类，出现在列车上有点出戏【。

最后吐个槽，这边排版有点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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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送来蛋白块的时间间隔变得愈发长了。

有些敏感的人已经察觉到了这种变化，然后在漫无目的的时间里告诉其他人，渐渐地，这种变化已经成为了弥漫开来的恐慌感，笼罩在车厢每一个人的头顶。

“早就发现了哦，静雄。”折原临也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这几日归因于食物发放的怠慢，他不仅没什么机会走出这节车厢，甚至连胃里也是空空如也。忽略掉肚子里时不时冒出来的咕噜声，他双手插在衣兜里随便往静雄旁边一靠，美其名曰节省体力。“对于前面的人来说末节列车需要减员了啊。”

不单单是减少负担，长期饥饿带来的后果只可能是自相残杀。折原临也和平和岛静雄都很清楚这一点，人们会互相抢夺食物，甚至是吃掉羸弱的同伴——在这里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小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打通这里和前面的障碍......”临也稍微放大了声音，并不在意有其他人支起耳朵偷偷地听着，“就我所知，作物和动物养殖的车厢也在后半部分哦，远远地隔开了我们和前车的人们。”

静雄皱了皱眉头，示意临也小声一点，然后把双手攥在一起，捏得啪啪作响——自从没有了香烟，他思考起来就是这幅样子，对此折原临也倒是无所谓，但是岸谷新罗则像是自己被捏到了一样提出了强烈抗议，“你这样是打算把自己手指捏断吗？”他曾经这样说。

“警卫呢，他们怎么办？”静雄说得没错，只要那些警卫稍稍有所察觉，所有的想法都会在骤然响起的枪声中消散，别说是打通障碍，到时候第一个被打通的更可能是意图不轨者的心脏。

他的疑虑只换来了折原临也几声不怀好意的哂笑：“你是怪物嘛，不会怎么样的~”

“怪物”这个词或多或少地勾起了静雄对几年前日常生活的可憎回忆，那时折原临也每日绞尽脑汁所做的事情似乎就是为了证明他是所谓的“怪物”，而他也因此把临也看做了无法令人忽略的宿敌。只不过时过境迁，现在再说到这个词，也不会激起多大的波浪了。静雄只是用眼神狠狠盯了对方一小会儿，然后伸手——

“诶诶诶诶小静你能不能别碰我我肩膀要被你卸下来了——”

静雄把折原临也这副装痛的样子尽收眼底，收回了实际上完全没有用力的手，用鼻子哼了一声，又靠回墙上。临也便也放弃了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告诉静雄他要去睡一会儿。

“睡觉的时候可以忘记饥饿，小静你也可以借鉴一下。”

看来他似乎忘记了是谁刚刚来扰醒了自己的浅眠啊......平和岛静雄懒得吐槽，不耐烦地朝已经走远的某人挥了挥手，打算再睡一会儿，却被更大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那边有两个人打起来了。

只要稍微认真听一听，就能很清楚地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无非是为了目前短缺的食物，有人偷走了其他人的蛋白块，而很明显，现在还把蛋白块留起来不立刻吃掉的人是打算去换一颗克洛诺。这些瘾君子忍受着饿肚子的痛苦所换取的毒品，所起的作用也无非是让他们忘记现实的痛苦，以及饥饿——怎么看都有点得不偿失。平和岛静雄一边腹诽起贩卖克洛诺的临也，一边颇有点无奈地站起身来，往骚乱发生的方向走去。

“喂，我说——”静雄伸出手去，轻易地拉开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打架可不好。“

尤其是在食物短缺的情况下。

周围的人看到是静雄，都摆出了放心的表情，继续起自己手头的事，而刚刚被拉开的两人也立刻像是没了力气一样颓然下来，咕哝着骂人的话走回自己的床铺。静雄的战斗力是大家这几年来都了解的，在这个因资源极度匮乏的末节列车之中，人们早已忘记了文明社会的规矩，武力理所当然地超过了道德的力量，成为了衡量众人的标准。

以静雄的力量自然不用多说，有人敬畏他，有人亲近他，但是大家都有一个共识，他很强。

他走回自己的床铺时，听到身后的人们在低声地交谈。那些话在即使在车轮碾压过铁轨的声音里也能听得很清楚。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是不是到前面去就会得到更多的食物了？我们为什么要被困在这里？”

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他们是额外登上列车的人，不受重视，不能自由地在列车里活动，甚至不能受到最起码作为人类的待遇。临也曾经向他们提起过前面车厢里的生活，在这辆以永动机为动力基础的列车上，人类造就了完整的生态体系和循环系统，在列车的前部，一切生活都与多年前无异。列车的统治者维尔福在竭力营造完美的乌托邦，甚至精密地控制着人口数量，只有他们是多余的。

三年前那个残酷的夜晚，刚刚随着人群登上这辆列车的折原临也带着浑身还未散去的寒冷见到了同样窘迫，却不得不庆幸还能活下来的平和岛静雄和岸谷新罗等人，他看着这些短短几年前还是同窗的熟人们，终于带着嘲弄的笑容抛出这样一句评价：

“这个世界可真是讽刺啊。”

04.

车厢里的气氛总是不那么叫人安心，醒着的人看上去像睡着了，半阖着眼睛躺在自己的床上，连翻身的力气都不愿浪费，而睡着的人时不常地冒出一声虚弱且拉长的呻吟。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发出这种声音是出于饥饿，而还有极少数的几个可怜虫则在这声拼尽全力的叹息后就断了气，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滚动声，紧接着在不出几小时里被周围明目张胆伸出的那些胳膊剥光了还冒着点热气的衣服。

在这之中也不乏一些可怜的尸体，在被抛向车外的严寒之前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卸掉了一条胳膊，或是别的什么，好让剩下的人们得以熬过一阵饥饿。

医生不动声色地统计过了末节车厢里空出的床位，结果让人难过，即使这数字增加得并不算迅速。他找到他的昔日好友折原临也，询问他能否在下次出去的时候带几支葡萄糖回来，那位杂物贩子耸耸肩，拿出自己的贮物箱给他看。

“没有前面的意思我出不去，”他打开几乎已经空了的盒子给新罗看，“你看我之前带回来的东西几乎都要被耗光了。”

然后他又安慰人心一般地笑起来，往车厢的连通口那边望了一眼，告诉新罗，如果他所料没错，最晚再过半天就能出去了。“前面的人一定也很想知道，我们在这里有没有把彼此都剔成白骨。”

新罗听到这句话稍微皱了皱眉，张嘴似乎想回答点什么，只是口袋里的双手始终没有拿出来，他也始终没再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他看着折原临也面色不佳地——即使如此也依旧神色悠然——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回来时候自然会把他需要的东西一起带回来。

既然临也已经答应了请求，新罗也不打算多做逗留，实际上他饿得够呛，只是从自己的床铺走过来都让他觉得喘不上气，于是他打算回去继续躺着，希望自欺欺人的睡眠能减缓体能消耗。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他听到又有人找到了临也的身边，大概是听到了他要出去的消息——新罗回头看了一眼，是个金色短发的年轻男孩。

折原临也猜得没错，没过几个小时，车厢门就伴随着沉闷且厚重的声响打开了，一队警卫带着枪弹和蛋白块走了进来，努力做出毫无表情的脸上还带着点进门之前残留的赌约，看看这节车厢的人究竟是愿意接受这少得可怜的垃圾，还是打算反抗而让自己吃到滚烫的枪子儿。

新罗在这可怕的沉默里随着人群领走了属于自己的蛋白块，然后他看见折原临也跟着警卫们一起离开了。

人员的流动不是警卫们管辖范围内的事情，故而他们也从不过问折原临也的进出，只是沉默地任由他跟在队伍后面，走过污水废气处理车厢，接着在培育高过人头的作物丛里穿行。他们也会好奇这个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的黄种人是如何做到自由通行的，但是决不会有人屑于对末节车厢里的低等生物提出疑问。

温室培育的人造阳光和煦地铺散下来，几乎要让折原临也忘记了他才刚刚离开的地方的阴暗冷酷，但是他已经从这里走过太多次，他甚至能描述出这些谷物以及再前面几节车厢里的家禽肉畜们的变化情况。或许极少有人能比他更熟悉这节列车，所以他只是微笑着跟在队伍后面，握紧了衣兜里的硬皮册子，上面记录着他要做的每一笔生意。

“临也这几天倒是不愁吃喝了，咱们的下一餐还不知道要再等多久。”

此句话出自岸谷新罗，正对着平和岛静雄抱怨的这一位。

反观末节车厢的情况，临也的两位好友此刻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食物的发放把短暂的安定也一并带到了这里，人们带着颗勉强消除了饿意的肚子稍稍放下心来，整节车厢的紧张气息也有所缓解。但这并不代表绝对的安宁，没人说得出下一顿饭在什么时候等着他们，也许只消半天，又或许再也没有了。不出十个小时，掏空殆尽的饥饿感就会卷土重来，带着愈演愈烈的绝望和不甘。

即使是钢筋铁骨一般的平和岛静雄，和一贯能肩负起拯救人命责任的医生岸谷新罗，此时也免不了意志消沉，昏昏欲睡，前者把自己直挺挺地撂在床上，听着后者缩在自己的床脚没头没尾地想念起了三年前走散的女朋友。

说到医生的女友，在刚登上列车后的一段时间里，曾经也算是一个津津有味的谈资，除了医生本人、静雄以及折原临也之外，几乎没人能相信他们口中的女朋友竟是个没有脑袋的妖精——其本名叫赛尔提。在登车之前的那几天动荡日子里随着突然坍塌的难民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说不上是被冻死了，还是登上了前面的某节列车。折原临也表示从没见到过她——不过新罗坚信像她这样强大的妖精，此时一定还好好地活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也许在外太空也说不定）。

“我的赛尔提一定会在某一天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一定还活着。”新罗的口气笃定得像是车外的坚冰。“她可是我最可爱的、无所不能的赛尔提啊！”

他的回忆和感慨最终以几声微妙的痴笑作为结束，全程目睹的平和岛静雄懒得搭理他，干脆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岸谷新罗找回了活下去的巨大动力，也把自己的屁股从静雄的床上挪下来，走回了自己的床铺。距离下一顿饭的到来还有不短的时间，但是他已经能重新感受到饥饿的回归，刚刚发放的蛋白块对于长久的空虚胃袋不过是杯水车薪。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