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方兴_稀

更得超慢，不要抱期待，但是还是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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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黑暗中的前进让时间感几乎完全地消失了，众人只知道自己的双脚在随着前面人的轨迹移动，却好似踩在虚空中一样麻木，体温越来越低，连呼吸都要凝结，终于到了连纪田正臣都忍不住开始抱怨的时刻。

 

他的外衣已经借给了瑟瑟发抖的新罗，自己只穿着一件连帽衫，寒冷已经浸透到肌肤里，他跟在折原临也身后，能清楚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无限扩大。他想叫住临也，却忍耐住了，现在他们都在等待到达目的地的一刻，连临也本人也很难说清，他们究竟在哪里。

 

然而就在这时，他隐隐约约听到了远方传来的空旷回响——很难说清这是怎样的一种声音，夹杂在机器运转的声音中，如同细砂一般零碎，却又不像什么实体发出的响动。

 

折原临也似乎更加谨慎了，不过他还没有发表任何结论。他们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这时那声音才变得更加明显，几乎就在脚下了。临也猛地停了下来，他原地蹲下，确认了一番，然后他小声地向一直跟着他、此时已经冻得不成样子的六个人宣布：

 

“下面是生活车厢的淋浴间，我们到了。”

 

他们围在一起，尽快而小心地用钢匕首破开脚下的复合板材，几乎在有亮光钻过一层旋转风扇透进来的同时，一股湿热的空气升腾起来。纪田正臣此时更加确信，刚才他听到的声音是活水的流动，现在听得更加清楚了。

 

他们的位置刚好是一个淋浴隔间的头顶，下面没有人，于是他们便扩大了开口，并且弄坏了这里的过滤风扇。这样一来，他们就能从这个隔间下去，而不被人发现。

 

“新罗，要烦劳你先下去啦。”临也向后让了让，把目光投向医生，脸上的表情明显在说“因为你没有被通缉嘛”。

 

新罗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不过一个被逼无奈的灿烂笑容很快浮现在他的脸上，他把外衣脱下来还给纪田正臣，两只脚已经伸了出去，在空中晃晃悠悠。

 

“真是艰苦卓绝的任务啊，不过交给我就是小事一桩啦。”

 

说完这句话，他双手一撑，已经从洞口跳了下去，不怎么平稳地落地之后滑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来向他们抬了抬手，然后打开门向外面探望了一下，便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分钟对他们来讲有些难熬，除了列车运转的声音以外，他们什么都听不到，无从得知新罗现在的处境，也难免有些担心起来。一段时间后，隔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陌生的身影钻了进来，他们最开始向后躲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确认回来的人是新罗，这才重新从洞口向下看去。

 

新罗的脸上带着胜利的满意表情，向他们做了个口型，意思是“请一个接一个下来”，于是折原临也很快安排其他人一个接一个下去，他则等到最后。

 

岸谷新罗这一趟出去收获可不少，他的身上七七八八地套了好几件衣服，这让他看上去鼓鼓囊囊的，每下去一个人，他就分给他们一件衣服，然后让对方到淋浴间外面的车厢去。直到折原临也也下去之后，新罗丢给他最后一件不起眼的黑色外衣，这才兴致勃勃地告诉了他刚才自己都做了什么。

 

“外面的更衣间东西还挺多的嘛，我就敬谢不敏啦。”

 

“所以你是去偷衣服了？”

 

临也忍不住笑了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吧。”

 

他们很快在更衣间汇合，然后简单地分成三组——使他们看上去不因目标过大而显得可疑，然后分头走向了外面的车厢，从其他的通路继续向前走。车型里非常温暖，到处都分散着普通平民，看起来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他们都显得非常惬意，所以也没有人过分在意穿着普通的他们。

 

几乎没费什么力，他们就穿过了两个短车厢，甚至还在食物自动发售点得到了几个三明治和面包——这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恍如隔世的食物了，回想起他们在末节车厢因为饥饿而被迫吃下的那些蛋白质块，他们越发意识到，自己曾生活在最底层的事实。

 

如果说维尔福是博爱的，并且立志于拯救全球仅剩的这几万人类，那阶级的存在意义是什么呢？为什么会有末节车厢的存在？

 

折原临也从没说过这些，或许只有见到维尔福本人，才能了解到末节车厢真正的处境。如果说他们曾经是为了反抗维尔福而抗争，到现在不如说是为了弄明白他们的存在意义，弄明白在这辆承载着人类所有希望的列车里，维尔福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决定其他所有人的生命？

 

他们必须见到维尔福，不仅是为了那些在后面等待他们消息的人，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