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润】Pheromones Arbitrage 04
就，写到了我目前为止大纲里比较喜欢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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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松本润知道自己要抓紧速度了。
TS投资来势汹汹，用了六周时间就做完他们三个月才做完的事情，负责法务尽调的那位二宫和也，其名号在业内是相当响亮，当松本润向他们自己的法律顾问说起TS投资与有明事务所合作的时候，锦户亮那张五官标致而硬朗的脸也少见地露出了相当头疼的愁苦表情。
“二宫是比我高一届的学长，在学校里就是精英了，”他揉揉眉心，眉头皱着让他的双眼看上去愈发深邃了不少，严肃感陡增，“模拟法庭我就从来没赢过他。”
松本的一句疑问挂在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锦户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从没输给过谁，如果你在想解雇我找个更厉害的律所这件事的话还是算了吧。”
于是松本笑了笑，换了话题。
当务之急是赶在TS投资之前拿下大野汽车，既然现在他松本润找不到大野智，那樱井翔也一样找不到他。所以在大野现身之前，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和其他几个主要股东的谈判就成了首要任务。
在见其他几位股东之前，他要先见的人是叶松科技的董事长，相叶雅纪。
和锦户亮道别之前，神差鬼使地，他还是这么说了：
“我也曾经生活在顶尖的阴影下，但这不代表永远见不到阳光。”
“你现在见到了吗？”
“我自己说了不算。”他耸耸肩。
十分钟后，他出现在了董事长的办公室门外。
“你要见我？”相叶雅纪正面向落地窗，把玩着一支签名球棒，他的办公室里摆放着形形色色与棒球有关的东西，松本每次进来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这次也不例外。他还没出声，对方已经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很快转过身来，见自己猜得没错便笑起来，把球棒放回架子上。
“松润。”
被叫到了名字，他便从容不迫地走进去，把手里的报告放到桌上。相叶很快读了一遍，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给这些股东提高持股比例和分红，好让他们尽快支持我们？”
“这份合约开出的条款是经过分析之后能给他们的最大优惠，虽然并购成功后会对叶松的股份造成一定影响，但绝对控制权仍在我们手里。TS投资步调很快，我们也需要采取些措施了。”
相叶没有反对，他皱了皱眉头又仔细看这份报告，他看得非常细致，以致于松本觉得他的眼神过于集中，甚至连眼白都消失了。又过了两分钟，那个人把文件合上，隔着一张桌子推回来。
“现在有个问题，你用什么保证明年的分红增加？”他玩着手里的一根笔，“我们往新启动的研发项目投了相当大的资金额，预计现金流只出不进，项目三年后才见成果，明年你打算拿什么付账？”
松本咬咬牙，往报告第二页指了一下。
那是去年发起的一个合作项目，预计年末会给公司带来很大的收益。原本这个项目是松本润一直在负责，三个月前他转到并购项目上，合作开发就交给了自己的副手生田斗真来处理。
“合作项目的收益结算刚好在明年四月前，所以没问题的。”
相叶算是默许了，松本润便立刻着手召集并购小组开会，因为会议也涉及到其他项目，便把生田也叫着。那家伙来的时候好像有点摸不准状况似的，和众人打了招呼就匆匆往会议桌旁边一坐。
松本润满脑子不被TS投资赶上进度的事，人到齐了就开始会议，讲完了从樱井那拿来的情报，讲了合约修改方案，又讲到财务状况，获得了多数通过，这便以速战速决雷厉风行的姿态结束了会议，一转头正打算向自家副手要一份利润报告，却发现生田刚一散会就被他的助手叫到门外，现在隔着一面玻璃墙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
“怎么了？”
他简单收了收材料走出去，意识到果然是出了点什么问题，因为那助手只是瞥了他一眼打了招呼，就像逃一样地离开了，留下生田斗真和他面面相觑。
“刚拿到的消息……”生田把手里那份还新鲜着的报告递给他，“最大投资方今天上午因为债务杠杆失衡刚刚申请破产，我们的资金链跟着断了。”
松本润难以置信地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报告上的数字不会骗他，别说用这一块的盈利兑现分红，现在这个项目本身能不能保住都成了问题。
“投资方要破产你都没注意到？”报告来的时机差到极点，他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胸口像堵了块石头一样，一时喘不上气，只好冲着生田发脾气，“我把项目交给你，你就给我搞成这样……你少用那种表情对着我。”
生田苦着一张脸。“他们一直在做假账，今天突然股价跳水，我能怎么办？”
“算了……项目合作方那边呢？他们怎么说？”
松本只是无处发泄，也知道自家副手不应该为此负责，堵心归堵心，工作还得继续，但是当听到合作方也无能为力，甚至在考虑撤销项目索要违约金的时候，他的表情也淡定不下来了。他一把拽着生田的胳膊，俩人叮叮哐哐走回了办公室。
“这下好了，咱俩可以一起辞职了。”
他泄气似的往办公桌上一靠，整个人拧了半圈，扯了扯领带不想说话。生田斗真还在试图挽救局面，说他们已经开始着手紧急融资了。
“项目暂且还能等，并购可是就看这关键的一周，”松本皱着眉头琢磨以往的经验，“一周内找到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的投资方几乎是天方夜谭。”
生田一直没参与这次并购，现在也没法发表什么评论，只好说他们会尽力先解决这个问题。
“真的搞砸了我会辞职的。”
“废话少说，你是我副手，出了问题也是我负责。”松本没对这句话产生任何感动的反应，“你现在可以消失了，我需要冷静一下。”
生田最后留下一个担忧的眼神，掐着报告书一阵风似地走了。
谈判一时陷入了半停滞状态，松本一边研究还有什么方法能争取到大野汽车的股东们，一边还要考虑资金链断裂怎么解决，心不在焉地吃了个晚饭，再一看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毫无悬念地走到十一点，整个一层办公楼只有他的办公室还亮着。他回想了一下上次加班到这个时间恐怕也有些日子了，不得不在心里咒骂起今早宣布破产的投资方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在空旷的办公楼里听着有些刺耳。他抬了抬疲惫的眼皮往屏幕上一扫，恰好是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名字第二名，仅次于生田斗真。
“……嗯？”接起电话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染上了倦意，或者说他竟然没去控制这份浓厚的鼻音，倒也把他自己惊了一下。
“在忙？”
樱井翔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听得出他那边也很安静，松本猜想他大约是泡了澡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打来的电话。他不想让樱井知道自己的真实状况，又不擅长撒谎，于是反问：“你怎么知道？”
“你办公室还亮着。”
“你……”松本下意识往楼下看了看，楼层太高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你在……”
“我猜的，看来猜对了。”对面那人很快回答过来，松本定定神，笑了一下。
“你呢？”
“我在公司加班。”樱井翔倒答得干脆，一下弄得松本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只好停顿了一会儿，直到对方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也没什么事，就是工作累了，听听你的声音。”
松本润很敏感地从这句话里听到了些额外的信息，他暂时离开了电脑，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可能是因为夜深了，他此刻有些疲劳的精神状态让他变得不那么强势而尖锐，于是他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问樱井是不是已经在准备谈判了。
樱井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赚份工资不易，继而提议过几天一起喝下午茶。松本这边还为了项目资金链的事情绞尽脑汁，没兴趣搭理对方这虚无缥缈的邀请，一咋舌回答他再说吧，话音刚落又觉得好像暴露了自己工作状态不顺的事实，心里一阵懊恼，也不知道那人察觉了多少。总之他没有太多心思能花在和樱井打电话上，又简单交换了几句毫无营养的对话便挂了线。
之后他又用了一个小时拟出了一份吸引新投资方的报告——只等着生田斗真他恐怕要丧失耐心，更何况这以前是他负责的项目，很难就这样看着它不了了之。就在今天下午他列了一份曾经有过合作，或者未来有合作意向的投资方名单，打算明天将报告修改之后就按可能性顺序约谈。这样一来虽然耽误了几天时间，但总算是抓紧一切机会弥补可能对并购造成的影响。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他终归还不想在办公室过夜，简单收了收材料便开车回家，大男人想简单的时候总是能非常简单，他干脆放弃了一贯的泡澡习惯倒头便睡，过了四个小时又艰难地被闹钟叫醒。
他本不擅长早起，但做这行是决不能想当然地随着性子来，工作的时间久了，现在也能逼迫着自己迅速清醒过来，面无表情地刷牙、刮胡子，坐到驾驶席上播一张喜欢的CD，勉强也能觉得精神不错。今天也是一样，他选了威廉退尔序曲，早上的阳光还崭新，所以等他进了公司，煮上一壶新磨的咖啡，又以十足的干劲应对今天的工作了。
他要在其他人来上班前把报告做完，还有一小时。
生田斗真没过几分钟也到了，看到松本比他还早很是惊讶，直呼你昨晚是不是根本没回去，结果被松本润丢过来的一沓材料直接打到旁边的沙发上。
“把这几份报表迅速写个总结，八点之前给我。”
生田忙不迭地走了，到了八点却没回来，松本原本想催他，又有些犹豫。他刚想着那小子最近工作效率有点慢的时候，生田火急火燎地冲进他办公室了，手里却没拿什么材料。
“你怎么了？”
松本被搞得云里雾里，正想问一句我报告呢，对方先一转身把办公室门关上了。
“真是见鬼了，”他两步跨到松本的办公桌前，丢下一个文件夹，“新投资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是你联系的？”
“我没有？”松本润一听也吃了一惊，明明他们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哪个公司消息这么灵通不说，还愿意接下这种短期内耗资巨大的项目。他扫了扫这家公司的资料，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就是一家做进出口实物期货的公司。他百思不得其解，先放了生田去见投资商，果然过了半个小时，他看到电梯间出来两个人，生田带着助手四个人拐进了另一侧的会议室。
他想了想，给锦户亮拨了电话。
“帮我查一下，这家鸣海实业的背景。”
上午结束前，他收到了答复邮件，在打开附件并读了之后，他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以为你用子公司的名义给叶松科技的项目注资我就发现不了？”
松本润在TS投资大厦的底层大门把樱井翔抓了个正着的时候，那个人正拿着刚买的热乎晚餐，另一只手拎着一瓶有机纯果汁心情不错地从便利店回来，看到松本迎面堵在他面前，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先上去坐吧，我想吃晚饭。”
松本润碰了个软钉子，一时无话可说，顺着樱井的动作从他的西装左侧内兜掏出门禁卡，感觉那人的呼吸就喷在他的手背，然后他们一言不发地乘上电梯，一前一后一路径直进了副总裁办公室，其他人都已经下班了。
“从四年前开始，对我来讲准时下班简直像做梦一样。”
樱井先把晚饭放在桌上，然后把西装脱下挂在一边，好像嫌过分考究的衣服会影响他吃热腾腾的煎饺一样，把那件酒红色的衬衫袖子向上卷了两圈，这才掰开筷子把第一个煎饺整个放进嘴。
一周多没见他明显地瘦了一圈，脸的轮廓愈发分明起来，可想而知是工作忙起来就没时间好好吃饭。他的嘴唇很饱满，此时沾了一层晶亮的煎饺油渍，腮帮子也被撑得鼓鼓的，把平时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模样收起来，现在展示给松本的那一面是他平时也曾经见到的，吃到好吃的就会心情愉快的樱井翔。
见松本直接杀到自己公司楼下来，樱井也不恼，事实上当他隔着一段距离看清了穿着浅灰色西装，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神色难掩疲倦但五官仍旧精致而漂亮的那个人影的的确确是松本润本人的时候，心里是有些高兴的，虽然他也明白以对方的秉性，必然不是为了找他道谢。
“这个项目的确值得鸣海接手，并不是我的一时心血来潮，”他吃完了煎饺，拧开一直放在旁边的果汁，“你是不是觉得不需要我帮你？”
松本润终于等到他吃完饭主动谈及这个话题，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问：“昨天你问我是不是在加班，其实是在问我是不是在忙那个项目。”
樱井点点头。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
“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松本润走近些，隔着桌子看他。
“我欠你一份人情。”
樱井抬起头来，松本润的皮肤在几盏落地灯的暖黄色光线下仍旧很白，眼睛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眼神很坚定也很率直，尽管说话的语气不情不愿，从那双眼睛里却读不出勉强妥协和老于世故的意味。樱井翔叹了口气，再次想着面前的这个人如果没有做他的竞争对手就好了。
“你值得的。”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