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方兴_稀

冷圈拆逆资深选手

【东卷】May It Be/祈愿[上篇/战争年代相关]

May it be when shadows falls,

Your heart will be tr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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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岛比东堂要多一些

*这玩意儿不仅不甜还充满了伤感情怀,是我喜欢的那种温馨虐对不起

*被各种BE伤透了心的人要警惕

*没有说明是什么战争,知道的人自己知道就行了,没看出来的话就当架空看

正文并没有任何分割,只是因为太长了,而且我还没有完全完成所以采用了连载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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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门厅一声清脆的铃响,卷岛裕介暂时停止了手头的绘画,把本子搁到一边走出去接待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来人是个不满十岁的男孩子,看到卷岛从里屋走出来,目光便停留在了对方的玉虫色头发上,大约过了五秒,这才想起妈妈交给自己的“任务”,于是有些费力地从满满一衣兜松果的深处翻出两张卷了边的纸币来伸手递给这位身形颀长的裁缝先生。

 

“我来替我的妈妈取在这里订做的长裙。”

 

卷岛收过钱,转身从旁边的吊架上取下一件珍珠白色的涤纶长裙,平整地叠进牛皮纸袋里递给男孩,然后在他正要离开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低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他稍等一下,急匆匆地返回里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用毛毡布和棉花简单做成的墨绿色士兵人偶。

 

“这个给你拿去咻。”卷岛抿了抿嘴唇,把玩偶递过去,他的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是语气却着实轻柔。男孩眨了眨深褐色的眼睛然后接过人偶,呼哧一声笑了起来,跑出门外的同时还不忘扭头向卷岛挥挥手。

 

“谢谢您,先生!”

 

卷岛稍微目送了一下那个男孩的身影,转而伸手把挂在脖子上的皮尺卷起来,划粉片和剪刀收进抽屉,桌子上还叠着一沓牛仔布,几片零星的边角料散开在缝纫机旁边。卷岛把它们也收进抽屉,这些小块布料总能够在闲暇时间里经过他的简单缝纫,变成附近孩子们喜欢的玩具人偶。

 

最后关照了一下挂在吊杆衣架上的几件成衣和摆在窗台上的虎纹兰之后,他走出裁缝铺的门厅,锁上那扇棕色的门,把门把手上的挂牌翻到“CLOSE”,在下午四点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初秋的阳光还很和煦,高大的乔木一棵接一棵地排列在路旁,树上的绿叶才刚刚褪出黄色的叶尖,卷岛在心里算了算,东堂尽八已经离开这个国家整整一年了。

 

那时还是未完全散去寒冷的清晨,东堂安静且快速地打包好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坚持只把后背留给靠在门边的卷岛,在最后踏出大门之前他才转回头来,眼眶还留着来不及消褪的淡红。

 

军队留给官兵们的假期很短暂,东堂回来只在家里住了五天就被召回军营,接下来他们就要和数以万计的同伴被成群地塞进航母和驱逐舰里,克服一切长途跋涉的不适抵达数百万里之外的异国战场,而他们甚至不清楚,他们将面临的是什么。

 

没人知道他们要去多久,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东堂抽了抽鼻子,跨过来用力地抱了卷岛一下,少见地没有滔滔不绝,也没有正式的告别,他深深地嗅了一下卷岛肩头的气味终于舍得放手,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会写信给你。”他这么说。

 

卷岛穿着睡衣和拖鞋站在门口盯着东堂大步离开的身影,觉得早上的空气实在太冷,呼出口的空气都凝结成白雾,然后东堂转过一个弯,他便看不见他了。等卷岛关上房门重新回到客厅去煮咖啡的时候,本来是想试着从后窗再找找东堂的踪影的,可是他只看见从其他房子之间露出来的一小截苍白马路,于是他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回开水倒得有些多的咖啡壶,以及酸得发痛的双眼。

 

他知道,东堂所说的写信给他,不过是一句空头承诺罢了,哪封信能不远万里横跨太平洋,从遥远的战场前线一路飘摇回到自己身边呢。更何况,如果被军队知道,一名士兵所写的家信里心系的另一端也是一个男人,会给东堂带来多大的麻烦。一直以来他们避人耳目地生活在一起,甚至没有居住在距离卷岛的成衣店太近的地方,那里的顾客几乎没人见过东堂,就算见了,也不过认为是普通朋友罢了。

 

同性恋在这个社会中还未成为一种能够被接受的行为,大多数人认为这是某种性犯罪,而他们绝不愿意自己的恋人因为与自己相爱就遭到这个社会的处置。

 

所以在东堂入伍之后,卷岛曾亲手剪短了自己已经蓄了多年的长发,他深知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在众人之中会得来怎样的目光,而与自己关系亲密的东堂又会招致怎样的议论。东堂是向往做一名军人的,这一点在他们的少年时期卷岛就已经能看得出来,而且他也早已预想到他们今后必定面临的牺牲:隐瞒关系,离群索居,还有他无法阻止的分离和远行。

 

再过半个小时,就是东堂离家最久的一次了。卷岛坐在离家不远的一条河堤上,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河的对岸是一片纯白色的低矮民居,他带了笔和画板,东堂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又重新拾起了绘画的兴趣,说是兴趣,更多的是打发时间。独自一人的时间太长了,卷岛时常坐在裁缝铺的桌子边发呆,那时的一分钟便好似一小时一般,而一小时像是一整天。

 

东堂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卷岛的短发又逐渐长了起来,现在已经能搭上肩膀了。

 

远方的白桥此时也被金黄色的阳光染上了一丝暖意,河水缓慢地从桥下流过,在夏天这里的水位可没有这么低,每当下雨的时候,水面便会升得更高,现在还能在桥洞下找到河水在石头上留下的灰白痕迹。

 

异国他乡的爱人总是杳无音信,不过卷岛宁可像这样一无所知。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他每天都能从广播新闻中听到万里之外的战况,战争有多么艰难,便有同样多的残酷,而随着大量不忍卒读的战场消息传回国内,怀疑论和恐战论便愈加水涨船高。与东堂一样,甚至比他还要更早被派上战场的军人们在前线上往往是还没来得及庆祝一次战斗的胜利,却先被来自祖国的舆论压得肩头一沉。

 

“我们暂时被困在一片河谷区,周围有数倍于我们的敌人,不过在我们身后有强大的远程火力和空中支援……”

 

东堂坐在战壕里的一小块平整地面上,正在往一个本子上写字,他手里攥着一只刚到达战场时在营地拿到的圆珠笔,从那之后这支笔就一直跟着他。他在给卷岛写信,虽然现在很难寄出去,但是一旦重新回到后方,他就能把这些纸叠进一个信封,在路途中飘荡整整一个月,代替他去探望自己的爱人。此时正值拂晓,双方军队都处于安静之中,东堂便就着这聊胜于无的天光写这封信,在他的头顶上就是坚实的战场地面,经过了几场艰苦卓绝的战斗,那里已经不像他们来时那样平坦了。

 

满地都是爆炸过后的炮弹残骸和碎弹片,草地被炸出一人多深的巨坑,而因为爆炸而飞起来的泥土和死尸则不规律地堆落在另外的地方,在东方微弱的亮光中显出黑黢黢一片来,偶然能看到直冲出来的断手断脚。几天前他们还曾觉得毛骨悚然,而到了现在他们只觉得疲倦,甚至有些人连疲倦都不再感受得到了,能感到的只有无限制的等待,等待着下一次的突袭,等待着下一枚破空的子弹,下一杆敌人的步枪。

 

还有下一次负伤的疼痛,和下一个战死的同伴。

 

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空中支援的直升机几乎无法降落,只要试图靠近这片河谷便会遭到最大火力的扫射,被击中油箱之后便在空中直接爆炸,后来他们不得不呼叫了后方远程轰炸,这才干扰了敌人的火力,使得那些直升机能够来往运输伤病,协助撤退。可是两千多人被包围于此,直升机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运来物资,再把伤得最重的士兵运回到后方罢了。那些飞行员冒着被流弹击穿胸膛的危险飞了一次又一次,甚至不曾在地面上停留过,在短暂的低空悬浮、几乎被伤兵堆满超载之后便又重新拖着布满弹孔的机身返航,直到深夜才降落,精疲力竭地从驾驶舱中滚落出来,就地倚着起落架浅眠。

 

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东堂尽八感到退却,他真正所害怕的,是自己的消息永远无法传达给他的小卷,如果他能顺利回到后方,这些信又能不能顺利寄回给卷岛呢?想来信件在寄出之前必定会被加以检查,军纪严明,一旦他们发现自己的同性恋身份,不仅不会为他送信,他和卷岛都会因违反法律而遭到处罚。他迫切地想联系卷岛,他还记得出发前许下的承诺,那是他们告别前的最后一句话。

 

战火涤荡,而高悬的启明星永恒闪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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